阿升是我的邻居,姓方,全名方日升,他家就在我家10多米开外的南面。阿升从出生时起就是个残疾人,而且是重度残疾,9岁那年才学会走路,说起话来口齿不清,只有他父母能完全听懂他的言语。好在他智力发育正常!
阿升走路时一跛一跛的,整个上身不由自主地向前倾斜,一双长短不齐且灵活度差的残腿为了配合瘦小的身躯,不得不抬起来艰难地向前迈。同时,变形和略显僵硬的双臂也有规律地摇摆着,尽可能地保持整个身子平衡而不被倒下来,行走时显得“三行脚迹四行路”,并一路发出有节奏的响声,相隔老远都能听到…
阿升他个子瘦小相貌欠佳,脸部很不争气,平时似乎“风平浪静”看不出什么“端倪”。但一旦笑起来,整个嘴巴不由自主地歪向一边直往耳根靠拢。此时,一双大小不一的眼睛仿佛也跟着“捣蛋”:一只高一只低,一只睁着一只咪着很是不对称。笑到兴奋时口里还发出“嗷嗷”的怪声,以至于有些胆小的娃儿往往被他的模样和怪声吓哭。然而,样貌欠佳的阿升其实是个非常善良开朗的人,尽管时不时有人拿他的缺陷取笑他,但从不见他发脾气,总是一笑了之。
虽然身患残疾,但阿升非常能吃苦耐劳,自学会走路时起,他就显示出非常好动的个性,总是闹着要跟父母下地干农活,似乎对劳动很感兴趣。但因其腿脚无力,行走在田地上很容易被绊倒,曾经几次摔得头破血流,父母只好强制他在家呆着不让他出来……
随着年龄的增长,懂事的阿升渐渐意识到自己与别人不同,他心里明白,父母养不了他一辈子,要想生存下去必须选择一条适合于自己的路子。于是,既没文化又没技术的阿升他选择了简单又最容易来钱的行当:捡破烂换钱。
白天,常常看见他艰难地行走在村道上或垃圾堆里找些值钱的东西,带回家分类后再拿到废品收购站卖,忙碌一天也只能换来一点微薄的收入,但这对阿升来说是莫大的鼓励。看他走路艰难,后来父亲借钱买了一辆小型人力三轮车给他代步。有了三轮车,阿升的“破烂”之路逐渐走入“正轨”,从开始的沿街捡破烂转为收破烂。每天一大早,就见阿升吃力地踩着三轮车走在凸凹不平的乡间小路上,那自制的拨浪鼓声夹杂着含糊不清的叫买声传遍附近每条村庄的大街小巷,有时候一不小心连人带车翻下路边好一阵子才爬起来,常常摔得头破血流,每走一步,阿升都要付出于常人难以想象的艰辛。
日复一日,风雨无阻,渐渐地,阿升顽强的意志和超乎想象的吃苦耐劳感天动地,也感动了附近所有认识和不认识他的人。慢慢的,谁家有了废旧物品都留着等他来收,而且低价卖给他,有的人甚至不要他的钱!
有了收入后,不安现状的阿升来个"鸟枪换炮”,用好不容易攒下来的八百多元买了辆二手电三轮车。于是,阿升在其人生道路上初步实现"机械化”。
凭借着机动工具,阿升更加早出晚归,每天走的路越来越远,范围越来越广,“地盘”越扩越大,收入也渐渐多了起来。从最初的每天一元二元,到后来每天收入几十上百元甚至更多。年复一年,在省吃俭用中,阿升攒到了"第一桶金”。有了资金,阿升渐渐开始“不安分”起来,打算着如何把事业继续做大。经过慎重考虑,他在离家不远的大马路旁边租了一块地皮开了家废品收购站,阿升当起了老板。随着时间的推移,生意渐渐打开了局面…
然而,天不遂人愿,正在他踌躇满志,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命运之神仿佛跟阿升开了个玩笑,又像是在考验一下他。由于三轮车充电时发生意外,一场不该发生的火灾将他的收购站化为灰烬,多年的努力付之一炬。连滚带爬逃出火场的他,瘫坐在废墟前嚎啕大哭…。可怜的阿升一夜之间又回到了起点上。
然而,遭受重创的阿升并未从此心灰意冷,他在家呆了一段时间后,心情渐渐平复了下来,阿升再次踩着三轮车摇着拨浪鼓沿着曾经走过无数次的老路从头再来…
心若在梦就在,经过阿升的再次努力,几年后,他的收购站好不容易又恢复了原样,阿升在他跌倒的地方重新站了起来。“浴火重生”,或许阿升注定是个不平凡人…
随着岁月的磨练,阿升渐渐趋向成熟。由于为人诚实且善于经营,生意越来越好,常常看到他的收购站里人来人往车进车出,除了收废品,他还将生意扩展到其它行业。阿升变了,变得乐观自信,整天乐呵呵的笑口常开,不变的是方老板笑到兴奋时那“嗷嗷”怪声,但现在再没人取笑他了。正如他家大门口的那付对联:生意年年月月旺,财源时时刻刻来。经过多年的打拼,阿升终于过上了他想要的生活…
从最初的沿街捡破烂到后来设站点收购破烂,从身无分文的残疾小子到身家百万的方老板,阿升,他用一双残缺不全的腿脚实现了其人生的“三级跳”。
一个既没文化又没技术更没任何靠山的重度残疾人,以顽强的意志和非常执着的信念以及超乎想象的吃苦耐劳,一步一个带血的脚印,用常人难以想象的努力,在其"破烂”的人生道路上描绘出一道非常亮丽的色彩…
跛子阿升,你令多少曾经取笑过你的人口服心服,令多少口齿伶俐、四肢健全者自叹不如!
2021年3月6日,方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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