甩掉“贫油国”帽子——茂名油城崛起纪实 作者：张慧谋

花花的世界

来源：茂名日报

1960年的茂名街景。 张凌云提供

张慧谋

　   1956年4月25日，毛泽东主席在《论十大关系》的讲话中提到茂名：我们现在准备在广东的茂名（那里有油页岩）搞人造石油，那也是重工业。

　　这一年的4月28日，周恩来总理批示：经中共中央同意，在广东茂名建设规模为100万吨原油的油页岩油厂。

　　于是，一个决策造就一个产业，一个项目催生一座城市。

　　这座因油而生、因油而兴的城市，被誉为“南方油城”。

　　也就是今天的绿色滨海城市，广东茂名。

1

　　六十多年前，这里是一片荒原，传说中的“火水山”。

　　放牛娃在荒原上放牧时，捡来一种坚硬的石块垒窑烤番薯，一根火柴把这些石块点着了。从此，“这里的石头会燃烧”的说法不翼而飞。这片山冈，也被当地人称为“火水山”，远远近近的村民，都到“火水山”来捡石头，当柴禾用。

　　新中国成立不久，百业待兴，石油奇缺，名副其实的“贫油国”。当时国家很重视石油的问题，派出专家、勘探队到全国各地寻找石油。

　　20世纪50年代初，时任燃料工业部石油管理总局局长康世恩，带着一队人马到广西勘探石油无果，途经广州返北京，当时在广州接待他们的是广东省委工业部部长廖似光。

　　廖似光对康世恩说，我听说在我们粤西（茂名）那个地方，就有能点着火的石头，但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我们也搞不清楚。

　　其实早在民国初年，日本专家曾到过粤西茂名考察，他们听说这个地方有油页岩，就来了。在茂名公馆一带兜了一圈，弄到一些资料，他们经过广州回国时，这些资料没带走，留在广州，后来广东省政府就把这些资料保存了下来。

　　康世恩回北京后，向时任燃料工业部部长陈郁汇报，说茂名这个地方可能有石油。陈郁是广东宝安县人，得知家乡有石油，当场拍板，决定派出40人的勘探组，从北京来茂名考察勘探。

　　这个组的领队叫刘毓初，是汕头人，工程师。他带着勘探组到了广州，坐了三天的汽车，才到“茂名”（其实是到了高州），又从高州骑单车来前线，所谓“前线”就是今天的茂名市郊公馆的黄泥塘。

　　经过一年多的勘探，发现茂名地下油页岩面积相当大，储量达50亿吨。这一发现直接牵动中央高层，所以毛泽东主席，周恩来总理，才在讲话中提到和作重要批示。

　　当时，中央把茂名的“人造石油”列为“一五”期间156个重点建设项目之一，也是广东省“一五”期间唯一的一个国家级重点建设项目。

　　尽管1955年5月12日，国务院批准成立“茂名页岩油厂筹建处”，但由于国内形势不稳定所造成的种种原因，特别是1956年底中央有人提出“反冒进”，茂名的“人造石油”项目不仅停了下来，连“茂名页岩油厂筹建处”也迁往广州。

　　1957年底，情况有所好转。国务院和石油工业部、建工部以及铁道部、电力部的相关负责人，专程到茂名来解决茂名炼油厂建设用电、用水、铁路建设等问题。

　　他们一行从北京飞到湛江，然后从湛江坐汽车来到茂名。一到茂名，他们就直奔露天矿、炼油厂建设工地，当时还是一片荒野，连坐下来歇脚的地方也没有。于是就地搬来石头，或在草甸子上坐下来，召开现场会。

　　在北风呼啸、饥肠辘辘的情况下，临时召开了这个现场会，当即解决了茂名建设的用水、用电、修建铁路的三大难题。

　　临时会议决定：石油部出资4300万，由铁道部修通河唇至茂名的铁路，在高州良德修水库（后称高州水库）。供电，开始是由电力部提供列车发电，但列车发电很难满足建设用电需求，最后拍板在茂名建一座热电厂。

　　三大难题解决了，茂名油城的建设才真正走上正轨，进入初期建设阶段。

花花的世界

2

　　这片“地上不长草，地下藏着宝”的荒原上，先驱者们在极其艰苦的环境下，进行勘探、试验、建设和调整阶段。他们在苍凉荒芜的原野上安营扎寨，住茅草棚、睡大通铺、吃粗粮杂粮、喝矿坑水，不讲条件，不计报酬，怀着“我为祖国献石油”的豪情壮志，团结拼搏，克难制胜，写下了艰苦创业的精彩篇章。


　　为了选择厂地和居民点，当时的建工部部长刘秀峰、城市建设部部长万里，亲自带领有关人员来茂名勘探地形。他们登上官渡山的制高点，举目远眺，荒原莽莽，小东江还是条野河，洪水泛滥。


　　就在这样一片辽阔的野地上，规划了厂址和职工住宅区，计划建设37000平方米房子，供建设者们住宿，所以这个地方后来被人称之为“三万七”，同时还规划修筑堤坝拦住小东江的洪水，防止隐患。


　　1958年3月21日，是个为中国石油史填补一项空白的日子。


　　茂名“人造石油”终于获得成功，生产出中国有史以来第一桶人造石油。开拓者们雀跃欢呼，热泪盈眶。他们终于从石头里找到石油，每一滴，都如同鲜血般珍贵，这也让他们看到希望，更加坚信未来。


　　他们用瓶子装好样油，红绸布裹一层，连同喜讯派专人送到中南海，向毛泽东主席、党中央报喜。很快，中共中央办公厅复信表示祝贺。


　　艰苦创业中的茂油人深受鼓舞，圆了他们的“人造石油”梦。


　　实现了毛泽东主席“在广东茂名搞人造石油”的预言。


　　中国第一滴“人造石油”在广东茂名诞生。


　　茂名“人造石油”项目得到中央空前的高度重视。全国各地调兵遣将，各种石油人才和建设者，将近十万人，从四面八方前来支援茂名油城的建设。连港澳地区一批技工，也来到茂名，为祖国建设效力。还来了近40名苏联专家。


　　这场面，这气派，不亚于改革开放初期人们从祖国各地涌来深圳“淘金”创业，不亚于十万大军下海南。从某种意义上说，上世纪五十年代的茂名，才是广东最早的移民城市。


　　广东也举一省之力，从广州、粤东、粤西各地招工和调来大批技术人员，支持茂名油城建设。


　　光是抚顺矿务局，就抽干部280名、技术工人473名，携同家属共1000多人，南下支援茂名矿山建设。茂名郊区7个公社抽调9085名民工和外单位支援人员，组成了11560人的施工队伍，日夜激战在露天矿工地上。


　　华大总公司安装处（原解放军106师3团）从山西大同来茂，他们和广州过来的石油部第四安装公司共同组建四局三公司，四局一公司则是由西安来的西北一公司组建而成。中南工程管理总局（来茂后改成四局）及所属的机关、后勤、医院、学校等，都整个从武汉搬迁来茂名，总共两万多人，他们是油城的第一批建设者。


　　中共广东省委工业部也做出决定，解决茂名建设需要的劳动力、铁轨、粮食、交通、邮电、医疗、建筑材料等问题。


　　自1958年至1960年间，在茂名公馆、金塘一带，拆迁大小村庄36条，迁移人口8600多人，征地2万多亩，用于矿区、厂区建设。


　　期间，当地组织劳力1．3万人，分别建设良德水库和石骨水库（即今高州水库）。当地3万名民工加入建设油城行列，出现“一头挑板床，一头挑干粮，争着上矿山”的动人场面。


　　1959年-1963年，水电部从河南平顶山、河北保定调来列车电站，为茂名建设供电。


　　茂名建设“南方油城”，展开了全面的、声势浩大的决战阶段。


　　一座因油而生的城市，也在这个时期初具规模，成了南方最热闹、劳动建设场景热烈的一片热土。在历史进程中，数万大军会战茂南平原挖矿、取宝、炼石油，上演了一出现代版的“愚公移山”，以战天斗地的气概甩掉“贫油国”的帽子。

花花的世界

3

　　张凌云5岁那年随父母从山西大同来到茂名，到了公馆火车站时，站台都还没修好，是大人把他从火车上抱下来的。


　　与他们家一起从大同来的是华大总公司安装处，当时从部队转入地方的一个团转业军人和他们的家属。


　　初来时，茂名还是一片荒野，散落着一些村庄，他们很不习惯，住的地方相当拥挤，四户人家住一间大教室，中间拉着布帘子，每家都有四五个小孩，一住就是好几个月。晚上小孩一闹，大人就没法睡了。


　　张凌云说，这是当时最好的住宿条件了，很多人都露宿野外，住茅草棚，睡大通铺。有些外省来的家属，乘火车到了湛江的廉江，就在那安顿了下来，等茂名的房子建好了，才能一家子团聚。北方来的都水土不服，一到夏天，大人小孩都长热疮，身上都涂满蓝药水。


　　陈盛隆是茂名本地人，18岁那年，他被招工到炼油厂，后派到抚顺培训，一年后被调到茂名露天矿当火车司炉工。在露天矿工作四十年零六个月，直到从露天矿党委书记职位上退休。


　　那时的人就是不一样。陈盛隆说，真是党叫干啥就干啥，从来不讲价钱，不讲条件，几万人的矿区，没见谁有过消极怠工的情绪，干部工人都一样干，一心一意为祖国找石油，炼石油，献石油。那时条件很艰苦呀，但没谁说过苦，喊过苦。


　　住的、吃的非常差。他们扎营在荒野山地，住草棚，二十人睡一个大通铺，一人翻身，全床人都醒。吃的用的都是池塘水、矿坑水，没有肥皂洗工装，就用“白泥”（即高岭土，含有碱性）洗衣服。


　　尽管吃不饱、睡不好，人人都是满怀信心，精神饱满，经常搞劳动竞赛。本地的民工，都是挑着木板床和干粮，来支持矿区建设的。每个人都觉得能为国家献上一份力，是光荣的事。这也是那个时代人的精神寄托和奋斗目标。


　　筹建处领导和苏联专家来露天矿，也是坐在竹排上，从小东江让人在岸上拉到工地，有时他们还得走几里野地的路来。


　　当时要从河西火车站开通一条六公里的铁路到矿坑，全是用人力挑出来的，一座岭都被挑走了。打路基，铺铁轨，靠锨和锄头，人用肩膀扛和挑，领导也一样干，挑泥、扛铁轨走好几里的路。


　　什么叫“愚公移山”？我们那代人就是“愚公移山”。陈盛隆说，“三年困难时期，我们矿区面临着下马，很多人被临时减员回了老家。留下来的，公司号召我们到阳春等地开荒，种粮食，进行自救。真有点像当年延安的南泥湾。”


　　陈盛隆说，在露天矿干了几十年，没留下什么，就留下艰苦奋斗，毫不利己，顾全大局的精神，这种精神弥足珍贵。

花花的世界

4

　　在中国石油史上，茂名搞“人造石油”这段波澜壮阔、艰难曲折的特殊历程，其意义不仅仅是改变“贫油国”的落后面貌，更重要的是体现着一代石油人无私奉献、顾全大局、面临滚滚寒潮袭来时“没有条件也要创造条件上”的大无畏的主人翁精神。


　　从毛泽东主席在《论十大关系》的讲话中一句发言，到周恩来总理批示：“经中央同意，在茂名建设规模为年产100万吨原油的油页岩油厂。”一时间，来自大江南北的近十万建设大军，他们心怀“我为祖国献石油”的理想，汇集茂南平原，茂名油城大规模建设也由此拉开了序幕。


　　茂名油城的建设如火如荼，再大的困难，也压不过“开矿取宝炼石油”大会战气吞山河的气势。


　　一万多人靠着“锄头、簸箕、水腰带”三大件，肩拉背扛，劈山填壑，架桥开路，搬开了金塘岭，铺平了金塘站，挖通了6公里长的开段沟，连接了5公里长的排土场。


　　没有大型传送设备，自己动手制作的简易传送带经常卡壳。为了保证及时将页岩原料送入干馏炉，机关干部下班后纷纷到现场参加义务劳动，一袋一袋将页岩背上三四层楼高的炉顶。大家不怕苦，不怕累，只为了实现早日产油的目标。


　　进入建设大会战阶段，炼油装置严重缺乏蒸汽，他们想方设法“土法上马”，把“火车头”当作“蒸汽炉”。闲置在露天矿的13台火车头，靠烧煤产出蒸汽，司炉工一人一班铲煤超过10吨。蒸汽问题终于解决了，这一发明是前无古人的一大创举。


　　四局一公司，为了尽快解决职业住房，他们把所有材料准备好以后，用劳动竞赛方式，挑灯夜战，白天黑夜干，24小时，这房子可以达到住人的标准。当时城市建设部部长万里来茂名视察，听到这一汇报，很是惊讶！他脱口而出，这个真是火箭速度呀！火箭巷住宅区的名称就是这样来的。茂名饭店，25天就建好了。白天黑夜开工，在那个年代，迸发出来的一种精神，一两年间，茂名从一片荒原起步，一个现代化城市的初型就出来了。


　　然而，20世纪60年代初，国家遭遇“三年自然灾害”，国民经济陷入极度困难时期，苏联专家撤走，石油系统要集中人、财、物投入大庆会战，刚刚蹒跚起步的茂名炼油厂形势急转而下，面临了可能要“下马”的困境。


　　时任公司领导班子做出了“顾全大局、自力更生、又让又上”的重大决策，既服从国家集中力量开发大庆的要求，又争取自我发展求得生机。这期间，方华从石油工业部争取到加工阿尔巴尼亚原油的任务，并争取到石油工业部给茂名1356万元的拨款，建设一套年加工能力为100万吨的常减压蒸馏装置。当年实现产值1989万元，盈利139万元。由此茂名油城摆脱了“下马”阴影，扭转了局面。


　　在国家石油紧缺的年代，油城建设者以“为国为民甘愿无私奉献”的情怀，不畏艰难，展开开采页岩矿和提升页岩油产量的多种试验和探索，从1961年正式投产至1992年中止转为国家能源储备，累计生产页岩油近300万吨，矿山采掘量近2亿吨，开采油页岩1亿多吨，为缓解国家石油困难作出特殊贡献。


　　（此稿采访了“茂名第一代建设者”子弟张凌云、露天矿原党委书记陈盛隆等，以及参考《茂名石化志》相关史料，在此一并致谢。）

Lucas喵喵新区

是咯，把茂名挖出两个超级矿坑，厉害，环境代价怎么办？

自然…

茂名因油而生，石头可烧出油，由此造就了现在的南方油城美誉。同时美丽的矿湖公园也跟此密不可分。

努力会如你所愿

希望茂名能从“油城”变“游城”

名齐则强

用了中午休息的时间，一字一句地看完，为艰苦奋斗，毫不利己，顾全大局的露天矿精神感动。

zbr710

当年就是大茂名的老百善良和一心为国，导致建市60年，我们一直在上缴税收，却忘记建设了自己的家乡！作为茂名人，我很伤心！祖辈几代人，一心为国！却没能力建设和发展自己的家乡！全世界，只要跟油有关的国家和地方，都是土豪之乡，而我们发茂名却依然停留在四线城市门口徘徊！我们的老百姓不得不离乡别井，到珠三角打工，不是大家不爱家乡，而且家乡不给他们机会！请问，谁之过？没有产业，留不住人才，也满足不了人才报效家乡的心！试问，几百万人的大茂名，有多少人能够入油公司工作？{:62_1521:}{:62_1521:}{:62_1521:}

0816NZ

茂东斑喵佬 发表于 2021-7-12 11:49
是咯，把茂名挖出两个超级矿坑，厉害，环境代价怎么办？

你屋未通电？

我最最最爱茂名

上面欠茂名太多

讲乜春

啊三最喜欢讲是湛江开发的茂名，你们说好不好笑？

36°

讲乜春 发表于 2021-7-12 16:30
啊三最喜欢讲是湛江开发的茂名，你们说好不好笑？

毕竟他们世界第三嘛

为何

讲乜春 发表于 2021-7-12 16:30
啊三最喜欢讲是湛江开发的茂名，你们说好不好笑？

毕竟傻三都是为民娱乐的

为何

建议拍成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