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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为「三联生活周刊」原创内容文｜谢九
亘大的债务危机持续升级，引发了监管层面的足够警惕。8月19日，央行和银保监会约谈亘大高管，要求恒大“积极化解债务风险，维护房地产市场和金融稳定”。这就意味着，亘大的债务危机已经不只是企业自身的问题，而是上升到中国房地产甚至金融市场稳定的高度。亘大的债务规模到底有多大呢？去年亘大的负债总额为1.95万亿元，其中有息负债8000多亿元。前几年，首富王某林遭遇危机，当时某达的负债规模大概是4000亿元，和亘大的债务规模相比，那也只是小巫见大巫。8月25日，亘大发布最新财报，上半年的地产和汽车业务合计亏损80多亿元。似乎永远不缺钱的亘大，债务危机到底是怎么引爆的呢？过去很多年，亘大之所以给外界不差钱的印象，主要原因在于其强大的融资能力，只要能从银行或者其他渠道融到资金，亘大的烧钱模式就可以永远持续下去。但是，最近几年，国内监管风向发生重大转变，为了防止地产风险向金融体系蔓延，中国开始管控房地产企业的融资渠道，亘大的融资模式被就此斩断，由此引爆了债务危机。银保监会主席郭树清曾经专门论述过房地产泡沫和金融危机的关系，郭树清认为，“上世纪以来，世界上130多次金融危机中，100多次与房地产有关。2008年次贷危机前，美国房地产抵押贷款超过当年GDP的32%。目前，我国房地产相关贷款占银行业贷款的39%，还有大量债券、股本、信托等资金进入房地产行业。可以说，房地产是现阶段我国金融风险方面最大的‘灰犀牛’”。为了防止房地产对金融系统乃至中国经济带来严重冲击，管理层开始未雨绸缪。2020年8月，住建部和央行召开了“重点房地产企业座谈会”，约谈了12家重点房企，包括亘大、某科、融创、碧某园等头部企业，向企业传达了“三条红线”的要求。所谓三条红线，就是对房地产的负债提出了三个监管要求，一是剔除预收款后的资产负债率不得大于70%，二是净负债率不得大于100%，三是现金短债比小于1 。按照监管层的要求，如果房地产企业触及全部三条红线，就不能再新增有息债务，如果碰到两条红线，负债年增速不得超过5%,，碰到一条红线，负债年增速不得超过10%。监管层希望通过三条红线的设置，以此降低房企的债务规模，避免房企债务规模膨胀过大，最终危及金融系统甚至整个中国经济的安全。当时被约谈的12家重点房企，有3家踩中了全部三条红线，其中就有亘大。这就意味着亘大无法再通过“借新还旧”的方式来维持现金流，而且按照监管要求，还必须在2023年6月30日前完成降负债目标。对亘大而言，无法继续大规模融资，带来的最直接冲击就是，大量陆续到期的债务面临偿还压力。今年上半年，亘大的商业汇票开始出现不能及时兑付的现象，有些公司开始暂停接收亘大的商业汇票；还有部分商业伙伴被拖欠工程款或是广告费等等，亘大的债务危机开始在市场上被零零星星引爆。随着恒大开始出现违约以及拖欠账款现象，部分被拖欠款项的公司开始采取行动，向法院申请资产冻结，这可能是对亘大最具杀伤力的事情。今年7月，广发银行宜兴支行请求法院冻结亘大地产的1.3亿元资产，虽然金额不大，但是引发市场极大恐慌，投资者担心其他银行会跟进冻结亘大资产，挤兑效应将导致亘大现金流枯竭。广发银行的资产保全诉求引发亘大的股债双杀。虽然亘大最终和广发银行达成了和解，但是很快就有其他公司采取类似行动。8月初，利欧股份发布公告表示，因亘大地产未按合同约定如期支付广告费，公司向相关法院提请诉讼及财产保全，合计申请保全金额为人民币3.56亿元。今年7月底，标普将亘大的信用评级从B+调降至B-，仅仅一周之后，标普再度将亘大的评级从B-下调至CCC。8月初，另外一家评级巨头穆迪，也下调了亘大的信用评级。两家公司下降亘大信用评级的主要理由，都是亘大的融资能力恶化。对亘大而言，这也意味着陷入了恶性循环，评级被连续下调，反过来又意味着融资成本进一步上升，融资能力继续恶化。亘大最终能否度过这场危机，可以对照一下几年前的某达。2017年，某达一度遭遇巨大的资金危机，但最终还是从那场危机中活了下来。某达之所以能够挺过危机，一是得益于迅速果断变卖资产，断臂求生，二是很幸运找到了有实力的接盘方，一次性将600多亿资产打包出售给了融创和富力。而最重要的还在于，某达在资产处置的过程中没有遭遇挤兑。当初乐视败局，主要原因是自身经营问题，但一定程度上也和金融机构挤兑有关。那么，亘大能否抄某达的作业，最终度过这场危机呢？亘大去年开始启动“降负债”的战略，通过楼市打折促销等多种手段快速回笼资金，降负债的效果还是比较明显。今年6月，亘大发布消息称，其有息负债从去年最高的8700多亿元下降到约5700多亿元，净负债率降到100%以下，实现一条“红线”变绿。但即便如此，亘大的去杠杆之路仍不轻松。今年8月份，亘大发布公报，表示正在接触几家潜在独立第三方投资者，探讨有关出售本公司旗下部分资产，新能源汽车和物业资产都在出售之列。和当初的某达一样，亘大也终于开始了卖资产自救之路。当初某达能够找到孙宏斌这样的大买家接盘，亘大也需要寻找到有足够实力的大买家。
对亘大而言，更大的挑战还在于如何避免发生大规模挤兑。今年下半年以来，已经有部分公司因为被亘大拖欠款项，开始陆陆续续向法院提起冻结亘大资产，如果类似行为大规模蔓延，更多亘大的债权人出于资产保全的目的申请冻结资产，亘大将遭遇最可怕的挤兑危机。一旦发生大规模挤兑，实力再强的公司都难有回天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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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8-28 0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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