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他素昧平生,按理说,医生每天见的病人多了去,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他没有必要这么在意我。但也许,有些事情是上天注定的吧。他说出于他的职责道德和责任,他不允许我现在出院离开,而且比较坚持地,叫我要通知家里人。可我通知谁呢?父母?孩子?我都不想他们担心。可除了他们, 我还能通知谁?想到这,我鼻子一酸,不由得眼就红了。人在这个时候,是不是特脆弱?我竟然喃喃地说:我一个人。然后眼泪就大滴大滴地落。这个人高马大的中年男人,居然一时手足无措,只能重复地说:身体重要,身体重要,不要伤心,不要伤心。也许是真的累了,也许是身体真的很虚弱吧,我最后还是办了个住院。
过程不长,没有浪漫,有点俗套。我就这样和他相识了,暂且叫他的名字,文吧。我与文,一开始只是医生和患者的关系,但慢慢,随着微信交流的深入,我们慢慢互相了解了,他离婚三年了,带着一个女孩。我不问他离婚的原因,他也没说,这些不重要。当然,他也没有问我有关这些,他问的是我为什么不快乐。我说我是一个抑郁症患者,我丢了快乐。他说,只要听他的,我会重新捡回快乐的。我说,你是一个五官科医生,怎么可能医得好我的心呢。他说,一定可以的,只要我相信他。
他没有用药来医我,当然,我继续吃着药。他用他的心来医治我不快乐的心。在那半年的时间里,他陪着我看了好多场电影、因为疫情走不远,但附近好看的好吃的地方,他都陪我走了个遍,没有什么甜言蜜语,也没有说追求我,就是这样一直陪着我,甚至象哄小孩子一样给我讲故事,当然,不是一千零一夜,是一些哲理性的故事。而且,他毕竟是一个医生,在他的指导下,我居然慢慢的不怎么吃抑郁药都抵抗我的病情了。真到有一天,他突然和我说,他想永远这样陪我走下去,没有说爱,但我知道是什么意思,都老大不小了,我不相矫情。那几个晚上,我重新失眠,我吃了药都无法入睡。为什么?没有为什么。我觉得换了看故事的你们,应该也会。我开始回避他,冷落他。可他很坚持。他没有问原因,他只是坚持陪伴。我的确需要人的陪伴,我无法拒绝。他看我慢慢平静下来了,就问我,是不是怕他嫌弃我生病。我说是,也不全是。他说,不用怕,他是一个医生,他对病有专业的判断,他相信我会好,更相信,有他,我会更好。土味情话很土,可我的心还是犹豫。最后,他说,那他不坚持要答案了,大家都是过来人,有顾虑是正常的。他说,也许现在我的选择只有他一个人,所以可能觉得不知道如何选择,那就等我有更多的选择时,再作选择吧。不过不管我作任何选择,他都尊重我,也会当我是朋友。
我们就这样,在恋人未达朋友太满的关系中互相陪伴,不紧不慢地走着。就是这样的悠然岁月中,我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对,是相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