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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生活在山东德州的农民张占民和哥哥是“公益福彩 银发守护——罕见病守护计划”公益活动的第一批受助对象,都是成骨不全症患者(俗称“瓷娃娃”)。今年4月,我们走访了他们的家,倾听了他们相互扶持、坚毅前行、与命运抗争的故事。 “也许我们的身体很脆弱,但我们的生命力不脆弱。可怕的疾病,可能夺去了我们身体健康,但夺不去我们坚强的意志。”张占民说。 1966年深秋。在鲁西北平原的一个贫穷的村子里,出生了一个小男孩,那就是瓷娃娃的我。幼小的我爱哭喊,似乎已经知道,从此将要与命运相争。 我有三个哥哥,大哥三哥身体很健康,所以他们都比二哥高大。数次骨折的二哥,间断性读了几年书,就辍学在家。父母看到我的体型和比我大12岁的二哥特别相似,心里也掠过不祥的阴影,不过还是没有在意——当时闭塞的农村人没有这么多意识。可是随着我长大,麻烦越来越多了,我的骨骼比哥哥还要脆弱。童年的记忆里,是骨折,疼痛,骨折,疼痛……有两次,我是在生命线上被拉回来的。那时闭塞的农村人,也不懂得我们是瓷娃娃。听外出的人说,我们是软骨病,缺钙。听说东北城市的小孩都在补钙强壮身体。可是我小的时候,每一顿能吃上玉米窝头,就很满足了。那时我家一天三顿饭吃的菜是地瓜,喝的粥是地瓜,吃的窝头是地瓜……我们家哪有钱补钙呀?我的童年是在骨折的痛苦中,是在贫穷的生活中,是在孤苦的煎熬中度过的。那时喜欢听父亲讲那些动听的故事,也常常想象着故事里的主人公以后的生活和幸运。我还喜欢坐在院中发呆出神。喜欢看着天空,看着流动的云,看着飞跃的麻雀和燕子,看着圆缺的月亮……那时多么希望自己能变成一只小鸟,一只蜜蜂,随意的在天空中飞翔。哪怕有一次就满足了。当看到满天星星的时候,我也会高兴地数啊数,一遍又一遍。数着增长的年龄,数着流逝的日子,就这样度过了数星星的童年。因为身体条件不允许,直到12岁,我才踏入学校大门。第一次上学不久,又骨折了,等再上学时,已过去了三年多。初三时,还是无奈地离开自己喜爱的学校,辍学了。不肯服输的我又让年迈的父亲,带我去数百里之外的邹平学维修技术。在那里住了两日后,不能自理的我还是失望而归。 回到闭塞的农村,我不甘心整天躲在家里虚度时光。那种“自己一定行”的信念鼓励着我要做成一件事,来证明自己是个有用的人。1984年的冬天我开始在街头摆摊儿卖东西。那天是12月12日,吃过早饭,父亲和哥哥把摊点摆置好,我还是怯懦得不愿意走出家门。几次的“请催”后,才很不情愿地姗姗来迟。看着摊点上有花生、瓜子、糖块、糕点,还有两种香烟……年轻人和小孩都好热闹,一会儿围了一圈人。看着说笑着,我却腼腆得像个大姑娘,低着头,不敢看这些来捧场的“乡里乡亲”。时间久了,人也慢慢散去。我在街头辛苦地坐了一天,只卖了两元钱,收获不大,但也算开张了。回家父亲说:“不要总低着头,你也不是怕羞的小姑娘。只要有生意就是走出了可喜的一步,慢慢会变好的。”我也想了许久,觉得父亲说得对。第二天,我整理了衣服,梳理了头发,走到摊位前坐下,心里热情的火焰燃烧着,时刻鼓舞着我,感觉冬阳也多了几丝温情,围聚捧场的乡亲们,也帮我留住了太阳的温馨。临近中午的时候,来了一位大婶,要称一斤半熟花生。“赞民,长果(花生在这里也称长生果、长果)怎么卖的?给我称一斤半……”我笑着回答:“大婶,长果,五毛六一斤。这是咱自己炒的,特别香,您尝尝!”我把花生盛进盘子里,一称,多了。“哗”的一声又急忙倒出一些,再称,又少了,来来回回几次,总算称好。急得满头大汗的我,更显得笨手笨脚。大婶怕我尴尬,说:“一回生,两回熟。不要着急,慢慢就熟悉了。”我不好意思地笑一笑,“大婶,这是找给你的钱,斤半是八毛四分钱,这是一毛六分钱……”“好的,你算盘很清楚,你们喝墨水的有出息。”听着大婶淳朴的称赞,心里很温暖。那天的生意比前一天好了许多,回家清点,卖了九块八角五分,差点儿就是十元大钞了。卖了这么多钱,我很高兴。父亲说:“我们卖东西要诚信、实惠,价格不要加多了,都是乡里乡亲的。再个,俗言说得好‘一分利钱吃得饱,十分利钱饿死人。’”我点点头,那时候虽然不理解这句话的含义,但是知道“诚信”待人是做生意的法宝。生意慢慢红火起来,几乎天天上岗的我,像城市里那些忠于职守的交警。那公平正当赚来的一角一分,是我自食其力的结果,也是我生命的尊严。当寒风呼啸的时候,我和我的摊点也在风中发抖,我迎风坚守,感觉自己像一名身负责任的哨兵。这是为我的生活坚守,这是为我的人生坚守。开始我写的虽然是不成形的诗句,其中的韵味还是让我兴奋。读初一时,我开始学着写打油诗,同学们相互传扬、夸赞,鼓励了我的信心。后来我又尝试着写故事和童话。我写过一篇短篇小说《孤胆英雄冯金林》,是我父亲战友冯金林在抗日战争时期的一次离奇惊险。我给父亲阅读后,得到了他的赞许。开学后的作文《看戏》,虽然被评为班中的范文,可那篇《看戏》纯属“造假”。因为我一直没有出门,没有看戏的我,只好“造戏”了。从那时起我感觉小说的天地更宽广,故事丰富,也能塑造人物,传达自己的思想。我在文学的海边浅游着,尝试着扑击浪花,感受浪花的魅力。1984年,我辍学回家,依然留恋校园时光,向往学校生活。为了怀念这美好的时光,我开始写我的校园生活。1986年秋,我写了一部中篇小说《风华正茂》,把少男少女的生活和心理都刻画在了纸张上。1990年的春天,我四五万字的中篇小说写完了。我一边经营着生意,一边在空余时间坚持读书写字,记下生活的点滴和我的思想追求。1993年,我应邀准备参加泰安市文联举办的“国际泰山诗人节”,正当我准备行程的时候,又接到“泰山诗人节”停办的通知。虽然“走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的想法破灭了,但那时对生活充满希望,对人生充满信心,这让我的眼里没有困难,我让自己安下心来,继续创作酝酿很久的小说《网·花》。现在看那时的文章,虽然有些单纯幼稚,但不失自己的视角和不服输的精神。人在一个时期有一种观点,在一个年龄段有一种思考。自己也知道作品不可能获得编辑出版,但写作本身就是一种收获。后来,我接触网络,发表了一些作品,获得了一些奖项,认识了一众笔友,生活的天地也因文学得到了极大的扩展。 我得到过很多好心人的帮助。上海的朋友支持我写作;媒体记者带我参加了第二届瓷娃娃病友大会;扶贫工作中,党和政府优先照顾我们,帮我们修建室内卫生间,进行适老化改造;还有很多不知名的爱心老师相助,让我能在众力的辅助下站直身体,释放禁锢……2012年夏,我走进李凝导演济南山区的艺术训练基地,作为肢体戏剧演员,开始了一段别样的旅程。三个月的训练、排演、精选后,一部肢体戏剧《蜕植》成型了。一场“蜕植”让我多了一次蜕变的机会。从济南出发,我们前往北京、广州、香港、深圳、上海、丽江、乌镇、杭州等地巡演。一路上,轮椅的椅背挂着双拐,我一直向前,犹如一个行走江湖的侠士。和我一同演绎“蜕植”的安斌说:张大哥轮椅后面挂着的双拐,就像是一名骑士战马上配挂的兵器。我听了轻轻一笑,但是我心里明白这副双拐不仅是我生活里的扶器,战斗中的双剑,更是我一路行走的双腿。在生命旅程中,我就这样常常背着“双腿”前行! 人都会有自己的生活轨迹,有各自的难处和艰辛,也有各自的温馨和幸福。我们病友也是如此,无论自身力量大小,都应该积极面对,用自己最大的能量,回报这个给予我们生命的世界。我尽自己的能力回报这个社会的爱心。在生活中尽自己的知识和力量,为村里的乡亲朋友提供帮助。2012-2016年期间,为病友和残友捐助了共计5000元的财物。2013年秋,山东济宁的病友做矫正手术,因一时难以筹足手术费,借了我一万元。虽然至今未还,甚至还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但是我依然没有改变善良、真诚的初衷。我对亲人更是以“心安”为准!在四兄弟中,我是最小的一个。对父母的恩情,我仍感愧疚。还好,我尽心尽力让父母安眠了,才少了一份亏欠。2015年春,二哥不慎骨折,半年时间里,我一人苦苦支撑着这个家。当时第四届瓷娃娃病友大会在济南召开,为了让二哥看到更大的世界,我为他申请名额,并把他送到了会场。为了不能自理的二哥,我已经很难走出家门了。春去秋来,季节的轮回,在时光的长幕上演绎,变幻着。无论是那春的烂漫,秋的芳香,还是夏的茂盛,冬的单纯,都悄悄地为生命留下了时光的痕迹和美好的记忆。我一步步走过春夏秋冬,也不经意地在身后留下了一道道不平常的印迹。也许昨天阴霾多变、悲情难安;也许明天风雨孤单、山路惊险。我,依然会“背”起双腿向前……37年来,中国福利彩票始终坚持“扶老、助残、救孤、济困”的发行宗旨,积极响应“应对人口老龄化国家战略”,不断完善老年人福利和养老服务事业,弘扬中华敬老传统文化。中央专项彩票公益金支持罕见病公益事业的脚步也从未停止。2021年-2025年,财政部通过中央专项彩票公益金拨付专项资金3.22亿元支持罕见病诊疗水平和实施能力提升,323家罕见病诊疗协作网医院加入,支持超过9000例罕见病疑难病例,开展825场医生诊疗能力培训。该项目将支持超过4万例罕见病患者及家系的遗传检测。
来源:中国福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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