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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wsyp103

写了一本电白人的家庭传记,暂且叫《家庭悲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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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12-16 11:39 | 显示全部楼层 | 来自广东
风横月卧 发表于 2024-12-15 20:30
说那么多,几万字不都是家族笑话吗?活不下去靠改名换姓靠卖惨。。活不下去过高州请你吃个鸡屁股

我爷爷当年是电白邮政局长,我曾爷爷是教书先生,是沙琅大D主,直到现在那些跟我爷爷打过交道的老人还夸我爷爷是好人,活不下去是他的错吗?小孩,你不懂历史就不要妄加评论。
发表于 2024-12-16 11:43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茂名在线安卓版茂名在线APP | 来自广东
你写的故事很好,文笔细腻。对于老一辈人的故事,能了解得这么细致,也是很不容易的。
只是现在来论坛逛的人,没有以前那么多了。
发表于 2024-12-16 20:09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茂名在线安卓版茂名在线APP | 来自广东
wsyp103 发表于 2024-12-16 11:39
我爷爷当年是电白邮政局长,我曾爷爷是教书先生,是沙琅大D主,直到现在那些跟我爷爷打过交道的老人还夸 ...

世界上的事,自己知道就好,要不要天天晒白金卡,然后又说自己吃榨菜?你认为的意义,别人看就是自以为是。。我的回复好多都消失,不过本来也是浪费表情。。
发表于 2024-12-17 10:15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茂名在线安卓版茂名在线APP | 来自广东
风横月卧 发表于 2024-12-16 20:09
世界上的事,自己知道就好,要不要天天晒白金卡,然后又说自己吃榨菜?你认为的意义,别人看就是自以为是 ...

对书当歌,人生几何?
发表于 2024-12-17 11:25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茂名在线安卓版茂名在线APP | 来自广东
蓝天梦 发表于 2024-12-17 10:15
对书当歌,人生几何?

还不如对酒当歌,对你当个,强乐还无味
发表于 2024-12-17 11:33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茂名在线安卓版茂名在线APP | 来自广东
风横月卧 发表于 2024-12-17 11:25
还不如对酒当歌,对你当个,强乐还无味

我朋友建议我戒酒
发表于 2024-12-17 11:37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茂名在线安卓版茂名在线APP | 来自广东
蓝天梦 发表于 2024-12-17 11:33
我朋友建议我戒酒

你赞助我四千吗
发表于 2024-12-17 11:48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茂名在线安卓版茂名在线APP | 来自广东

之前你的四千什么时候还?还要延长回报时间吗
发表于 2024-12-17 12:10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茂名在线安卓版茂名在线APP | 来自广东
蓝天梦 发表于 2024-12-17 11:48
之前你的四千什么时候还?还要延长回报时间吗

等你榨菜吃完了再说
发表于 2024-12-17 15:48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茂名在线安卓版茂名在线APP | 来自广东
风横月卧 发表于 2024-12-17 12:10
等你榨菜吃完了再说

其实我也可以吃好的,只是想体验生活
发表于 2024-12-17 17:28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茂名在线安卓版茂名在线APP | 来自广东
蓝天梦 发表于 2024-12-17 15:48
其实我也可以吃好的,只是想体验生活

既然体验生活,为什么还要经济学?还要小目标
 楼主| 发表于 2024-12-17 17:53 | 显示全部楼层 | 来自广东
里叔的人生轨迹,似乎从一开始就偏离了正常的航道。在他年仅一岁多的时候,家庭的变故将他推向了未知的命运深渊。他被送给了沙琅的一户人家抚养,从此开始了长达十五年的收养生活。那些年,对于里叔来说,是模糊而遥远的记忆,是养父母家的贫穷与冷漠,是村里孩童的嘲笑与白眼,是无尽的家务活和从未踏足的校门。
里叔的养父母,虽然给了他一个栖身之所,却从未给予他应有的关爱与教育。他们告诉他,他是地主的后代,父亲已逝,母亲改嫁远在他乡,他是一个无父母的弃儿。这样的身世之谜,像一把锋利的刀,深深刺进了里叔的心灵。他开始变得叛逆,用偷鸡摸狗的行为来发泄内心的不满与愤怒。养父母对此深感痛心,却也无力改变,最终决定放弃他,让他去寻找自己的亲生母亲。
当里叔听到自己并非养父母亲生时,他的世界仿佛崩塌了。这是他第一次得知自己的真实身份,也是他决定离家出走的导火索。他拿着养父母给的地址,踏上了寻找亲生母亲的漫长旅程。一路上,他风餐露宿,逢人就问,朝着水东方向走,终于找到了奶奶所在的村子。
然而,里叔的到来并没有给奶奶带来喜悦。看着眼前这个蓬头垢面、身材矮小的儿子,奶奶的心情异常复杂。她担心自己贫穷的家庭无法再承担更多的负担,毕竟她与继爷爷结合后,已经有了三个孩子需要抚养,除此之外,继爷爷对里叔这个拖油瓶的到来早已心生不满。里叔的归来,无疑是对这个家庭的一次严峻考验。
里叔的故事对我来说,知道得不多,但他早年在收养家庭里的故事,偶尔被奶奶提及,总能激起一阵阵心酸的涟漪。奶奶,作为这段往事的知情者与见证者,很早就已得知了里叔在养父母家的真实情况。那些从远方托人捎来的信息,切割着奶奶的心。一面是自己的新生儿子,一面又没什么感情,让奶奶异常矛盾。
里叔的养父母,那对曾接纳了他的夫妇,最终却选择了放弃。他们的决定并非出于轻率,而是源于无奈与现实的考量。里叔的生性顽劣,让养父母在管教上倍感无力。更为严峻的是,时势对里叔的身份极为不利。在那个年代,里叔的成份问题随时可能给养父母家带来的麻烦与灾难。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风险与困扰,养父母最终选择了放弃,让里叔在无尽的孤独与冷漠中自生自灭。
在里叔的童年里,没有书包,没有课本,更没有那充满欢声笑语的校园时光。他像一株无人问津的野草,在养父母家的角落里默默生长,却又时常被遗忘。当大人们忙碌于田间地头,忙于生计与家务时,里叔仿佛成了一个多余的存在,被彻底忽视了。他常常是两天饿三顿,即便是寒冬腊月,也穿着单薄,鼻涕凋零,可怜巴巴。
没有书读的里叔,只能在屋前房后,或是在田头水沟边寻找自己的乐趣。他用泥巴塑造着自己的世界,用无尽的想象填补着内心的空虚与寂寞。当同龄的孩子们背着书包,兴高采烈地去上学时,里叔只能远远地望着他们的背影,眼中闪烁着羡慕与渴望。
岁月如梭,转眼间,里叔已长成了一个15岁的少年。然而,他的成长之路却充满了叛逆与不羁。目不识丁的他,整天游手好闲,四处闯荡,给养父母带来了更多的烦恼与厌恶。事实上,从领养他的那一刻起,养父母或许就从未真正爱过他。
里叔的童年跟我爸爸一样,都是没父爱,孤独无助中度过的。但我爸爸在奶奶的教导下养成了懦弱、自卑、凡事小心翼翼的性格;相比我爸爸的性格,里叔显得更为放荡不羁。爸爸和里叔一样,都是野草,随风飘摇,艰难地活着。在那个年代,他们兄弟俩能活这么大,实属不易了。
里叔回到村子,只能和我爸爸同吃同住,这是最好的安排。由于从小未曾共同生活,爸爸对里叔的印象模糊而遥远,他们之间缺乏那份因共同成长而积淀的兄弟情感。然而,血缘的纽带超越了时间的隔阂,爸爸深知里叔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同父同母兄弟。这份血脉相连的认知,让爸爸从心底里将里叔视为最亲的人。同样,里叔也对爸爸抱有着同样的情感,尽管他们未曾共享过童年的欢笑与泪水,但那份对亲人的依恋,亲兄弟能走到一起,也倍感欣慰。
里叔明白,回到村子并不意味着可以坐享其成。他必须依靠自己的双手,通过辛勤的劳动来换取生活的温饱。与过去的养父母不同,他不能再任性妄为,而是要学会承担与责任。于是,里叔主动承担起了生产队的放牛工作,这是一份需要耐心与毅力的活儿,也是他在村子里站稳脚跟的第一步。
每天,里叔都会早出晚归,与三头大水牛为伴。这些健壮的生灵成了他忠实的朋友,陪伴着他游走在田间地头,重温着儿时那段无人管教,自由自在的心酸。虽然生活艰辛,但他知道,这份差事不仅让他有了谋生的手段,更让他在村子里赢得了认可。
里叔与爸爸共同生活了数年之久,在这段岁月里,他们共享过无数顿饭,共度过无数个日夜,也曾在生活的琐碎中携手前行。然而,随着时间的流远,性格的差异和生活的摩擦逐渐累积,两人的矛盾爆发了。里叔哭喊着:“我不跟你同吃了,从今天开始你煮你的,我吃我的”。爸爸没有过多挽留,于是他们分家了。我爸爸多年前,虽有万般不舍,是被继爷爷分家后他才一个人独自生活的。这次又被里叔要求分家,对我爸爸来说,这不是他所希望的结果。他渴望的是家庭的温暖和和睦,是亲人之间的理解与包容。可是现实总是不如人意,幼儿时从沙琅离开家到水东,孩童时被逼离开从水东外叔公,少年时被逼与继爷爷分家,到现在又被逼与里叔分家,一次又一次的离别,考验着人的意志和情感。
后来里叔不在生产队里放牛了,他为了赚更多钱,他选择去羊角的煤矿里工作。那里是方圆一百公里的唯一煤矿,工人们戴着一顶竹制安全帽和固定在头顶的火石灯,在没有更好防护的情况下,直接下到几十米深的煤井下挖煤。煤井下阴深潮湿,空气稀薄,里面可能瓦斯超标也不知道,因为没有检测设备,危险系数极高。煤井透水严重,抽水机功率不够,抽水速度赶不及透水速度,造成井下积水严重工人们工作中,身体浸在齐腰的水中。一天工作10小时以上,中间只有一两小时的休息。一天可以赚取30元钱,并且包一日三餐,这种收入水平在当时算上等了。
在那个特定的年代,农村的生产模式与城市的工业体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农村里,生产队作为集体劳动的单位,农民们共同耕作,收获也归集体所有,个人收入微薄且平均。而在城市的工业工厂中,工人们则以个人的技能和劳动换取工资,这种按劳分配的方式让许多人的生活有了显著的改善。煤矿,作为重要的工业单位之一,自然也成了许多人眼中改变命运的跳板,里叔便是其中之一。但煤坑的工作危险系数极高,面临很多不确定的危险。
有了工资,里叔的生活改善很大。但收入不能全部归里叔一个人支配,他必须上缴大部分给奶奶养家。继爷爷这个家,有了我爸爸和里叔收入的加持,日子也慢慢过得比以前好起来了,至少每隔一两个月,可以吃到肉。钱是可以改变别人对你看态度的,里叔有能力养家了,他在继爷爷心中也没那么被抗拒了,他开始重新审视这个曾经被视为“负担”的儿子,发现他身上也有着许多闪光点和可贵之处。
尽管家庭的整体氛围在逐渐改善,但里叔与我爸爸之间的矛盾却并未因此消散。在以前没分家的时候,两人的关系就一直紧张,彼此间存在着介怀。里叔对我爸爸心存不满,这种不满或许源于性格的差异、生活琐事的纷争,又或是更深层次的家庭纠葛。因此,尽管里叔在经济上有所成就,但他却从未给过我爸爸任何实质性的帮助或支持。两兄弟在好长一段时间里,都保持着一种微妙的距离和沉默。
里叔与我爸爸他们体内流淌的是同父同母的血,这份血脉相连的情感,在岁月的洗礼下,虽偶有波澜,却始终坚韧如初。年轻时,里叔与我爸爸也虽有过争执与不和,那些年轻的棱角,在生活的磨砺下时而留下伤痕。但正如那句老话所说:“打断骨头连着筋”,当真正的困难来临时,那份深藏于心的亲情总能让他们放下成见,携手共度难关。
记得我家搬出村里到城里生活后,里叔找到我爸爸,表达了希望耕种我家田地的愿望。尽管那些土地早已无偿赠予了村里的另一户人家,但爸爸没有丝毫犹豫,他毅然决然地回到村子,与那家人耐心沟通,成功要回了田地,交给了里叔。几年前,里叔的腿疾日益严重,生活也因此变得艰难。他向管区申请残疾补助,却屡遭拒绝,那些冰冷的理由让人心寒。这时,爸爸再次挺身而出,他凭借自己的坚韧与智慧,一步步摸索出申请的流程。最终,爸爸亲自带着里叔,从残联的鉴定到表格的填写,每一个环节都亲力亲为,直到成功为里叔办好了残疾补助。他们用行动诠释了什么是真正的亲情——在彼此需要时,毫不犹豫地伸出援手。
煤矿的工作环境艰苦而恶劣,对于长期在此劳作的人来说,身体的损害往往是难以避免的。由于工作需要,他不得不长期浸泡在冰凉刺骨的水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样的工作环境,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场严峻的考验,里叔患上了风湿痛。随着时间的流逝,里叔的身体开始出现了变化。最初,他只是偶尔感到两脚疼痛,但并未引起足够的重视。然而,这种疼痛并未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减轻,反而愈发严重。他的膝盖处开始肿胀,像馒头一样高高隆起,每当行走或站立时,都伴随着难以忍受的痛苦。
在那个年代,医疗资源匮乏,缺医少药是常态。对于里叔这样的矿工来说,看病就医更是一件奢侈的事情。其实,即使可以看医生,里叔也舍不得花钱,更舍不得因为自己的病痛而耽误工作。里叔的双腿逐渐不听好使,走路开始变得不顺畅,一瘸一拐,非常艰难。刚开始他还比较乐观,以为是小问题,休息一段时间便会好。但病情发展得不乐观,他的膝关节产生了严重的炎症,长期积液,对骨结构和神经都造成永久性了损伤,落下了终身腿疾,成了一个瘸子。如果当初能及时到医院治疗,服用消炎药,抽出积液,应该是可以痊愈的。
里叔不能休息太久,他如果不工作,就没有饭吃。所以当他休整了一顿时间后,他又重新开始了劳作。生产队里缺肥料,需要人去收肥,那时的所谓收肥就是到处捡牛粪、狗粪,但凡是一点动物的排泄物,都认为是“大肥”,对提高农作物产量有帮助,珍贵无比。里叔承担起了生产队的“收肥”工作,他推着板车载着粪桶去远方的公侧里掏粪,再运回大队的化粪池发酵成肥。有一次里叔推着“大肥”走在路上,遇到小斜坡都上不来,我爸爸正在不远处劳作,他叫着我爸爸过去帮他,他喊道:“艾(我爸爸的小名),过来帮我一下,回来我跟你一起吃,不分家了。”这情景正好让村民看到,觉得他俩像小儿过家家,不像一个成熟的大人,心生鄙视。
随着年岁的增长,腿疾越发严重,里叔再也做不了体力劳动了。于是里叔用积攒下来的钱,在村的西头,在公路边的一块地里搭起了一个小屋子,用泥坯叠起的小房子,开起了杂货店。里叔的这个杂货店是村里第一个小卖部,在很多年里是村里唯一的小卖部。就卖一些孩子吃的小零售、盐和酱油之类。里叔靠着这个小卖部营生,日子过得倒也可以,后来还把土坯房推倒,在原来地方建起了两层小楼,小楼外墙还贴着当时流行的马赛克,这座小楼成了当时村里最漂亮的房子。由于里叔是残疾人,成份不好,又穷又没文化,错过了成家的时间,直到50岁那年,才有一个死了丈夫的女人带着几个孩子来跟他一起生活,给了他一个完整的家。

 楼主| 发表于 2024-12-17 17:53 | 显示全部楼层 | 来自广东
我爸爸十岁那年和奶奶跟随继父来山村里生活,转眼睛,来到这个村里已过去了十多年,爸爸已是二十出头的青年。我的里叔也回到了奶奶的身边,爸爸的两个同母异父弟弟和妹妹也已长大成人。两个弟弟都读了初中,而且最小的弟弟学习成绩还不错。
爸爸最小的弟弟是我豪叔,据我奶奶说,豪叔从小爱学习,读小学时已是村里学习成绩最好的孩子。从这点我感觉我像我豪叔,我也是从小学习不错,小学三年级时参加全镇联考,我获得三等奖,是我们那个小学校历史来第一个获得如此殊荣的学生的。我记得获奖的第三天,我们学校的校长带着老师和几个学生敲锣打鼓来我家给我送奖状,除了奖状,奖品是一支好像用过的圆珠笔,还有一本软皮抄。我从来没遇到这种情景,那场景令我无比尴尬,而我的爸爸和妈妈却无比自豪。
自爸爸踏上这片土地,十几载光阴如白驹过隙,而山村的面貌似乎并未因时间的流逝而有太大的改变。爸爸,这位勤劳的年轻人,每日里与村民一同早出晚归,耕耘在贫瘠的土地上,汗水洒落,却换回的是微薄的收成和全村人共同的贫穷与艰苦。
爸爸时常怀念起往昔,那段与他叔叔携手做柴火和番薯叶生意的日子。虽然同样充满了艰辛,但那份微薄的收入却如同一束光,照亮了家庭的生活,让日子有了些许的改善。然而,好景不长,那种被视作“投机倒把”的行为被时代所摒弃,叔叔的离世更是让爸爸失去了最坚实的伙伴,他独自一人,再也不敢涉足那片曾带给他希望的领域。
在那个时代,每一分钱都显得至关重要。家中的酱油、盐、猪肉,这些生活的必需品,无一不需要用金钱来换取。然而,社会似乎又在无形中设下了重重障碍,让爸爸这样的普通人难以找到的赚钱之道。这种矛盾与无奈,让爸爸陷入了深深的困惑之中,他无法理解,为何勤劳与汗水换来的却是生活的困顿与挣扎。
除了在生产队里集体劳动,爸爸几乎没有其他的收入来源。他曾目睹里叔在煤矿中辛勤工作,收入颇丰,心中也曾有过一丝动摇。但看到里叔因工作环境恶劣而变成瘸子的惨况,爸爸心中的那丝念头瞬间熄灭。他深知,相比于金钱,健康与生命更为宝贵。
村里的年轻人纷纷报名参军,爸爸也曾有过这样的梦想,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为家庭带来一丝转机。然而,现实的残酷让他再次失望,因为“成份问题”,他被无情地刷了下来,当兵这条路,从此成为了他心中永远的痛。
爸爸的生活仍未有所好转,生产队劳作之余,他常常捡拾田地里的红薯块和根,煮水充饥。营养不良、面黄肌瘦,成为了他的常态。
家中的夜晚,对于爸爸来说,似乎总是少了些温暖与安宁,他更多的时候,是选择在阿凤家里度过。而继爷爷,那位沉默寡言、辛勤劳作的老人,他的心中似乎只有弟弟妹妹们的生活,对于爸爸,他从未给予过太多的关注与呵护。
爸爸坐在昏黄的灯光下,眉头紧锁,心中盘算着如何能够改善自己的经济状况。他深知,仅凭生产队的劳作和自己开垦的园地的收成,是难以让日子宽裕起来的。于是,一个念头在他的脑海中悄然萌芽——做点小生意,重拾旧业。
爸爸是个勤劳而节俭的人,节俭到极致的人,这么多年来,他省吃俭用,从牙缝里挤出了一点积蓄。这些钱,是他以前做买卖时一点一滴积攒下来的,他视若珍宝,从未轻易动用。即便是在最艰难的日子里,他也始终小心翼翼地保管着,以备不时之需。
如今,这笔积蓄终于派上了用场。爸爸经过深思熟虑,决定做木薯生意。生产队里有着丰富的木薯资源,这种作物生命力顽强,种植起来毫不费力,且长势喜人,收成颇丰。木薯不仅可以供人食用,更是喂猪的上好饲料。在当时的农村,木薯是一种非常实用的作物,市场需求量大,有着广阔的市场前景。
爸爸毫不犹豫地拿出了他的积蓄,从生产队里购买了几包木薯片。这些木薯片经过初步加工,既便于储存,又方便运输。爸爸用家里的板车,将这些沉甸甸的木薯片装车,准备运往水东去卖。
每天早上,爸爸起了得很早,他检查了一遍又一遍,确保板车上的木薯片堆放得整整齐齐,绑得结结实实。然后,他把绑带挂在肩膀上,双手抓着板车的扶手,拉着板车,踏上了前往水东的路途。一路上,爸爸风尘仆仆,汗流浃背,但他却满怀希望,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到了水东,爸爸找了一个人来人往的市集,将板车停好,开始摆摊售卖。他大声吆喝着,向过往的行人推销着自家的木薯片。他的声音沙哑而坚定,充满了对生意成功的渴望。在他的不懈努力下,木薯片逐渐引起了人们的注意,开始有人前来询问、购买。
就这样,爸爸的木薯生意渐渐有了起色,他克服了在没有他叔叔陪伴下的胆怯。虽然起初的日子并不轻松,但他凭借着勤劳和智慧,逐渐积累了一定的经验和客户。
好景不长,爸爸的做生意行为被村民举报了,尽管举报者的身份未知,但种种迹象表明,这场风波的幕后推手正是那些一直对他心怀恶意的村民。在他们眼中,我爸爸始终是“外来者”,是跟他们不同一个祖宗的“异己”。这种根深蒂固的观念,如同一道无形的墙,将爸爸与村庄的主流隔绝开来,这么多年里,他们一直对我爸爸心怀恶意。对于这场风波,爸爸的内心充满了无奈与愤怒。他深知,自己在村庄中的处境一直艰难,但从未想过会以这样的方式被排挤。奶奶曾千叮万嘱他要“夹紧尾巴做人”,不要轻易给别人留下把柄。然而,为了生存,他执意要做生意来改善生活,却忽略了那些隐藏在暗处的目光。这一次,他终于给了村民们一个“难得的机会”,让他们得以借题发挥,将他推向了风口浪尖。
公社的人突然到访,打破了村中的宁静。他们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将我的爸爸从家中带走,目的地是公社的学习班。爸爸困惑不解,为何同样是做生意的人,我的爸爸却成了被选中的“典型”?那些同样做着鱼贩、萝卜贩,在大街小巷忙碌的身影,为何能够安然无恙?
后来,从叔叔们的口中,我逐渐拼凑出了事情的真相。原来,这一切都与家庭的背景有关。在那个特殊的年代,成份问题如同一道无形的枷锁,束缚着许多人的命运。我的爸爸,作为地主的后代,本就背负着沉重的历史包袱。尽管年幼的他曾被告知,通过教育和努力,可以免去这份惩罚,但在某些人的眼中,这份“原罪”似乎永远无法抹去。
叔叔说,如果我的继爷爷能够更加强硬一些,愿意站出来保护我的爸爸,与公社的人对质,或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但现实总是那么残酷,继爷爷或许有自己的苦衷和无奈,他选择了沉默。于是,我的爸爸便成了那个“顶风作案”的牺牲品。
公社书记和几个人纠着我爸爸的衣口,将他强行带到了公社。在那里,他们对我爸爸进行了逼问,质问他为什么要做生意,为什么要“投机倒把”。在他们眼中,我的爸爸似乎就是一个不可饶恕的罪人。他们还提到了爸爸那不堪的过去,说早几年就想对付他,只是因为当时他年幼,作为可以被教育好的地主后代,才暂且放过了他。但这一次,他们绝不会手下留情。对公社的人来说,这或许是他们难得的机会,一个可以展示他们权威和力量的机会。他们要将我的爸爸树立成一个反面教材,以此来警示那些试图挑战他们权威的人。
公社的小房间仿佛成了与世隔绝的牢笼,将爸爸身影孤独地囚禁其中,此刻被无情地剥夺了自由与尊严。小房间内,昏暗无光,静谧得只能听见自己微弱的呼吸和心跳,以及那不断在脑海中回响的饥饿的咆哮。
至少两天的时间,没有食物的滋养,爸爸的身体已渐渐被饥饿侵蚀,变得虚弱不堪。他习惯了与饥饿抗争,那是他生活中的一部分。但这一次,饥饿似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猛烈,它像一只无形的巨手,紧紧扼住了他的咽喉,让他头晕目眩,四肢无力。在家的时候,即便饿得难以入眠,他还能趁着夜色,悄悄溜到田间,在那片被收获后略显荒凉的番薯田里,寻找那些被遗忘的薯根,哪怕是最卑微的存在,也能成为他口中的珍馐,用那简陋的方式,暂时缓解一下饥饿的煎熬。但在这里,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小黑屋里,他失去了所有的自主权,只能无奈地等待着命运的裁决。
而在家的另一端,奶奶的心如同焚,心痛不已。她深知儿子的处境,却无能为力,只能坐在门槛上,泪水无声地滑落,打湿了衣襟。在这一刻,奶奶仿佛失去了往日的心宁,只剩下无尽的担忧与绝望。奶奶成了这个家中唯一还在为爸爸操心的人。她用尽全身力气,试图寻找一丝希望,一丝能让儿子重获自由的曙光,但现实却像一座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那天,豪叔从学校匆匆赶回家,一进门就对着奶奶哭喊着:“妈,艾哥(我爸爸)在我们学校被人打,很多人踢他肚子,打得快死了!”豪叔的声音中带着无尽的惊恐与无助,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噩梦。奶奶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瞬间呆住了。她颤抖着双手,眼中满是惊恐与疑惑。她不明白,自己的儿子一向乖巧安分,为什么会遭到这样的待遇。
那时豪叔在镇中学上学,镇上组织人在他学校操场开批斗会,以强化学生阶级教育。豪叔看到我爸爸被人打,他心痛不已,但他也弄不明白我爸爸为什么被别人打,这是一个批斗会,他内心一定觉得我爸爸做了不见得人坏事。豪叔看见自己的哥哥被人打,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会跑会家告诉我奶奶,而我奶奶听到这个消失,更是伤心不已,又哭了起来。奶奶除了哭,也许没有其它办法了吧?在那个特殊的年代,个人的命运往往被时代的洪流所裹挟,无法自主。
接下来的几天,奶奶让豪叔带着一些可口的饭菜送到公社给爸爸。那些饭菜虽然简单,但却凝聚了奶奶对爸爸无尽的爱。当爸爸吃到这些饭菜时,他仿佛找到了说话的力气,眼中也重新焕发出了生机。
后来爸爸回忆说,在他人生最无助的时候,饭得快死的时候,还有家人给他送食物,温暖了他的心。爸爸说他这生中没有感受过来自家的温暖,他渴望母爱,可是母亲身不由已;他渴望父爱,但他从一生下来就没有了父亲;所以当豪叔在他绝望之时,给他送食物,他感受来自兄弟的这份亲情,倍感珍惜和感激,以至多少年后仍然铭记心中。
那些日子,对爸爸来说,是黑暗而漫长的。他的尊严被践踏,身心俱疲。然而,风雨过后,终有放晴的一天。爸爸终于被释放,他带着一身的疲惫和伤痕,回到了那个本应是他避风港的家。
但家中的情景,却让他心生凄凉。那间原本属于他的小屋,已被弟弟们占用。爸爸只能在地上铺一张破旧的门板,当作临时的床铺。夜深人静时,他蜷缩在这简陋的“床”上,心中五味杂陈。只有我奶奶还会过来嘘寒问暖,给予他一丝丝温暖。奶奶还是唉声叹气,指责着儿子不听她的话,仍然要去做生意,让别人抓住把柄。
爸爸默默承受着这一切,那些日子,他不仅遭受了身体上的折磨,更在心灵上留下了创伤。他左右为难,一方面,为了生存,他不得不考虑重操旧业,做买卖以解决温饱问题;另一方面,政策又让他犹豫不决,生怕再次陷入困境。
多年以后,社会的风气逐渐变得宽松和正常。人们开始鼓励自力更生,小生意也如雨后春笋般涌现出来。人们的生活逐渐走上了正轨。
有一天,当爸爸路过一个地方时,他遇到了当年那个曾经批斗过他的干部。那个干部远远地认出了爸爸,跑过来热情地打招呼,好像心有愧疚。他告诉爸爸,现在的政策已经允许人们做小买卖了,可以放心去做。那一刻,爸爸的心中五味杂陈。他本可以倾诉自己的委屈,甚至对这个曾经伤害过他的人发泄一番。但爸爸选择了沉默。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快步离开了那个地方。当走远了之后,爸爸的眼眶不禁湿润了。他想起这些年的艰辛和不易,想起那些被践踏的尊严和无奈的选择。但此刻,一切都已过去,爸爸心里却盘算了另一个计划,他想离开这里,这个地方容不下他,人们总是针对他,算计他,他小心翼翼,努力生活,却举步为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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